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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聯合報／水的名字】 2006.10.27 08:54 am


在德國旅行兩周，有幾天因外子有事，我一個人在兩座大城市趴趴走，幾度請人指點迷津，留下難忘的問路經驗。

第一回的印象最深刻。當時，我想買本小筆記本記事，走進一家不大不小的店，女店員抱歉地說，她們的店沒有賣，我就請教這附近哪裡有文具行。

她操著流利的英語，說明這麼彎又那麼拐的，但我哪搞得清楚德國的南街北巷。

她大概看我一臉茫然，乾脆放下手邊工作，邁步帶路。我不好意思如此麻煩她，緊隨在後邊走邊說：「妳畫個圖給我就好了。」她並不止步，且說且走：「不用啦，很容易的。」我笑道：「妳是本地人，我可是外國人耶。」她哈哈笑著繼續前進。

走出店門彎到路口，她停下來，指著前方說：「往前走，到路口再右轉就找得到。」我看到眼前展開的，不只是一條美麗的石塊古道，更是一條熱心腸。

又有一回，我因貪看街景而迷途，走到一棟看起來應該是音樂廳的古典建築。

我攤開地圖請問櫃台裡的小姐，能不能告訴我現在身在地圖上的何處，又該如何前往目的地？她含笑回答：「沒問題。」於是拿起筆，一一解答，那神情，有如這本來就是她分內的工作。

遊畢目的地後，我在火車站弄不清該搭什麼車子，一個穿著德國國鐵制服的男士正在講手機，見我走近，三言兩語結束手機談話，側耳傾聽我的問話，並領我上樓到月台，叮囑道：「來的每一班車，妳都可以坐，都有到中央車站。」我對德國國鐵的好感，就從他開始。

在柏林，我幸運地遇上繪畫館舉行林布蘭畫展，搭乘公車前往時，又出了點小狀況，不知道上車要付多少車資。一同候車的小姐，從傾聽我的疑問，到轉身察看看板上的地圖，動作與速度都是馬上辦中心的效率。

她邊數著地圖上的車站，邊說：「我看看……一、二、三……嗯，妳大概要付一點二歐元。」她回頭帶著歉意笑道：「這有點複雜。」上車時，她刻意走在我前面，和司機用德語嘰咕一陣後，對我說：「沒錯，是一點二歐元。」

還沒看到畫展，我已覺得那個小姐，像是從畫框裡跳出來的林布蘭筆下美女。

上述幾次是我主動向人請益的，另有兩次，外子和我只是在察看地圖，就有人主動走過來：「需不需要我幫忙啊？」這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。

這樣的國家，你想，觀光客會給它什麼樣的評價呢？

【2006/10/27 聯合報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