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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生不是萬能的



今天看到一名91歲的老公公來門診，由老婆和親人一同陪來看CT片子。對照前後的片子，發現腫瘤已經控制不住了，由局部的結節漫延至整個肝。



因此醫師私下對老婆婆講。



「妳看片子，腫瘤已經漫延成這樣了，肝隨時有可能破掉，造成大出血而死亡，妳和家人們要有心裡準備。」「最好問老公公有什麼事要交代的！」「當老公公真得不幸出血而休克時，要不要施予急救，還是讓老公公舒服安詳地走呢？如果施予急救，除了增加幾個小時至幾天的生命外，只會讓老公公活得非常痛苦。看妳要選擇那一種方式？」



雖說之前心裡已經有個譜了，但面對如此無情的結果，老婆婆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。「還是讓他安詳地走好了，不過，請問還有其他治療方式？」



「可以再打更強效的化療藥物來抑制腫瘤，只是怕老公公的身體受不了，而且也不一定有用，說不定只是讓老公公的體力更差。妳可以回去和親人、老公公再討論看看。」看著老婆婆傷心樣子，醫師安慰道：「腫瘤是有這個可能出血，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，儘量不要讓他撞到腹部就會比較好一點，說不定會一直沒事，只是要讓你們有心理準備。先把這張同意書先拿著，那時候真得發生了，就送到最近的醫院並寫下這張同意書，可能讓他走得比較安詳。」老婆婆對醫師說：「可以請你讓他知道嗎？」醫師猶豫了一下，「好吧！請把老公公推進來。」



「我跟你說你的腫瘤已經擴散出去了，隨時有可能破掉而出血，造成生命的危險！」坐在輪椅上的老公公一臉迷惑。「醫師說你的腫瘤已經擴散出去了，隨時有可能破掉而出血，造成生命的危險！」老婆婆在戴著助聽器的老公公耳邊說了一次。頓時老公公呆住了，之後看著老婆婆，看看親人，再看看醫師，眼神充滿無奈無助地說：「那還有其他治療方式嗎？」醫師再把之前的話再重覆一次：「可以再打更強效的化療藥，只是怕老公公您的身體受不了，而且也不一定有用，說不定只是讓您的體力更差。您可以回去和老婆親人們再討論看看。討論出結果再來找我。我一定尊重你們的意見給予治療。」



臨走的時候，老婆婆、老公公和親人還不忘向醫師道謝。



我永遠忘不了老婆婆那充滿憂愁的神情和老公公無助無奈的眼神。我也深深體會到老公公老婆婆的伉儷情深和醫生不是萬能的。在旁見習的我，不知不覺眼睛已經濕了……

2004.1